采石

此生再不归太行

上周六偶然想起万能青年旅店的新专辑《冀西南林路行》，一听之下，爱不释耳。

2020年出的，现在2024了，其实也不算新专辑了。

刚出的时候，我还在孩子的屎尿和加班中挣扎，实在也提不起精神去听任何歌。

新专辑表面上看好像是在为太行山的环境破坏呼号，拦河筑坝，水鸟隐迹，开山劈石。

但是把万青十年磨的这一剑，总结为环保，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亚千叼着烟卷的形象也实在不像什么环保斗士。

谈谈感受吧

听到《采石》这首歌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眼睛很湿润，说是它的节奏，还是因为它的韵调？

都是也不是。

架子鼓和吉他的节奏带着我回到了大四，那时候星际争霸II刚出，自由之翼是人族主题，雷诺最喜欢的就是听着小曲喝酒，里边的小曲就是这个节奏。

尾声里小号的基调和萨克斯的即兴，夹杂着铁路隧道的噪音，又让我想起每一天的地铁通勤。

最后的一声爆炸，就接入《山雀》的轻快曲调了。

抒发情感吧

对《采石》这首歌的感情，很可能是来自于我的专业——地质学。

从一开始大学的北戴河、周口店、台湾实习，到研究生做新疆、秦岭项目写论文，最后到北京101地质队就业，又在北京密怀平的山里、房山的大理石矿上转悠了三年，整整十年的十年在和石头打交道。

不止是认识了岩石和矿物，也熟悉了大山的脾气和性格。

不管是露天开采，还是井工开采，一般都离不开炸药和爆破。

岩体会被钻工打开一个小孔，然后塞入炸药、雷管、引线，操作员远远的按下电控按钮。

山的沉稳和漠然，崩然轰塌，留在原地的，是满满的经济效益。

反省思索吧

从18岁考上地质大学，就像一块生在河北的顽石，被开采到北京，直到36岁。

在北京的18年和在河北的18年，平等的被蹉跎掠过。

刚考上大学的时候，是意气风发的，抛弃了农村身份，进北京了。

紧接着是面对城里孩子甚至权贵孩子的自卑、骄傲。

再然后是随波逐流的逃课和游戏。

直到毕业工作，被社会一锤又一锤，锤进地里。

为何而感动？是山吗？是石吗？

都不是，是我自己。

而我，作为一个生于河北，注定死于北京，已经不再万能不再愤怒的中年人——

开采 我的血肉的火光
发动 新世界的前进的泡影
雷鸣 交织爆破成动荡
此生再不归太行
捶打我天然的沉默
切割我卑微与困惑
面貌已生疏 前方模糊
灵魂在山口又回顾
崭新万物
正上升幻灭如明星
我却乌云遮目
崭新万物
正上升幻灭如明星
乌云遮目
愤怒急促地流失
收回不安的目光
山河地理
明天是复杂的漫游
以我之身躯为阶梯
以我之身躯为樊篱
陌生与敌意 其中凝聚
千座山峰化水泥
唔——
前进的泡影
唔——
复杂的漫游
崭新万物
正上升幻灭如明星
我却乌云遮目
崭新万物
正上升幻灭如明星
乌云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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